征文选登 | 表面风光，背地心酸：夹缝中的招生办
大家好，高校人才网第二届“职路漫漫，你我相伴”征文活动已经陆续收到不少热心关注者的投稿，我们将陆续选登一些投稿作品，与作者一同感受职场路上的喜怒哀乐，点点滴滴…….
作者：侦探大人，一个喜欢侦探小说的90初老阿姨。
金融工程硕士，却超级害怕数学相关的一切。曾经为了读博和就业苦恼不已，结果苦哈哈的开始职场打怪之路，一路所感所思，就全部记下来好了。
”1
当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曾经两次跟招生办有过接触，接触的结论就是：招生办的这帮孙子！
这大概不只是我，也是很多考生和家长的心声。记得第一次是考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妈工作的高校有一所附属中学，这所高中当时在我们省是非常不错的重点，所以很多家长是拼了命的想把孩子送进去读书。
那时候我们省的中考实行位置值的改革，只要语数外的小分达到五分及以内，就可以因为是教工子女优先录用。我妈虽说是“学校老师”，但说白了只是图书馆的职工，也就是学生懂事才会喊一句老师，不然总不能称呼他们为“管图书”的。因此，我妈在学校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人脉和地位，招生办那边还是要老老实实的送资料过去，万不能一个电话解决一切。
图 | 来源于网络
那天我是跟着我妈一起去的招生办，对着坐在门口的那个妇女表明来意之后，她才慢悠悠的说“这个事情不归我管”。连眼睛都没抬就指了指另外一个中年男的。于是我只能跟着我妈穿过办公桌去所谓负责的老师那里。又被告知要出去复印，复印件还要我妈在的部门签字，再交过来。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来回几趟，两三个小时才办完，那一次我心里就恨死这些坐在办公室吹空调的“办事人员”。
第二次是我表妹高考，我陪着她一起去我就读大学的本科招生办咨询高考政策和往年的招生情况。也是冷冷的打发，招生简章也不愿意给一份。墙上挂着的“为考生服务”简直就是笑话。
即使只有这两次，两所大学的招生办都令人失望，招生办的那些个“老师”也是面目丑陋的很。
2
可不想着风水轮流转，转了十年，我自己竟成了招生办的“老师”。在自己的本科学校一路读到了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又参加了学校的招聘考试，没想着也就那样留了下来。实习的时候被分配在了研究生招生办，因为没有什么大差错，也就留在了这个岗位上，也不自觉的干了些许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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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招办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很抵触的，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学校研招办的老师“脾气差”也是在学生中有所传闻的。即使是在前两年，学校整治学生办事难的情况，打电话咨询个把问题也是常常要很多次才能成功，老师不是“去开会了”就是“暂时不在办公室”。学生也学乖了隔一段时间再打电话，可就是遍寻不见老师，值班学生也做不了主，整个办公室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上班一样。
所以，刚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一想到这几个人之中可能就有早几年打电话遍寻不见的“负责老师”，就对他们实在爱不起来。我的好友也总是打趣儿的对我说，“你可千万别跟他们一样，对学生好一点！”
那时候的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可是上班这么些年岁之后，我却切切实实的发现，招办的工作跟我们平时想的当真是不一样啊！
3
印象中，招生办的老师几乎是横着走的。且不说本科招生办负责高考招生，无疑是学生和家长众星捧月的香饽饽，作为中部城市的财经211高校，研究生考试的竞争也是异常激烈的。
可是我却一点没感觉到家长和同事的尊重，不仅是我，连我们的主任也不例外。先来说说上门咨询的学生。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我这个未毕业的学生和那些在办公室做“三助”的值班学生并无两样，值班学生帮忙出去送材料的时候，我就要接办公室的咨询热线。原以为那时候既不是报名的时候，复试也还没开始，应该不会有什么电话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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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学生出去的半个小时里，我接了六个电话。平均五分钟就是一通，如果有的学生咨询得久了，那真的是刚挂了电话铃声又响了，“叮叮叮……”的，没个尽头。而咨询的学生也常常是恼人的很。
其实历年的招考信息和分数线，在我们的招生网站上是有汇总的。并且在每年初试和复试进行的途中，我们也会搭建专门的信息汇总平台，各个学院只要出了最新通知，我们就会第一时间挂在网站上。可就是这样，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学生打来的电话是这样的：
“喂！我想查金融专业去年的分数线！”
“同学你好，请问你这边是需要硕士考试还是博士考试的呢？”
“硕士，多少？”
“同学你登录我们的研招网，在历年分数汇总栏目下会有详细的情况，其他的问题你也可以通过这个网站了解呢。”
“到底是多少分？”
有时候我在想他们可能把我们当成了精密的计算机，只要他输入关键字就能在0.0001秒之内提取想要的信息。碰到这样的同学我们也只能一边电话安抚，一边火速帮他查询，没准这样的同学挂了电话还要骂一句“这些破老师，问个分数线这么难！”
又或者是在邮寄录取通知书前，已经提前半个月发布通知请考生确认邮寄地址，也给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修改。可还是有学生会在通知书刚寄走的下午打来电话，非常恳切的问“老师，我的地址写错了！可能收不到通知书了，怎么办呀，你们帮我改一下吧！”
怎么改呢，有时候我们也会觉得无能为力呀。这样的事情总是有很多，没礼貌的学生、完全忽视前期通知的学生、问着自主查询就有答案的问题的学生，啊，有时候真的让人爱不起来。
我想自己能做的只有在这类学生打来电话的时候更加平静一点，抑制住自己想要挂电话的冲动，应该就是对自己这份工作最底线的坚守了。
4
工作的时候也见过几种印象深刻的家长。有的家长会代替自己的孩子打电话或者到现场来咨询，殷切的语气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可是唯有一点，他们的浓重口音成了我们沟通交流的巨大障碍，方言的鸿沟在很大程度上阻隔了正常的交流和信息有效的传递。
碰到过有的家长直接在电话里越来越激动，可能就是因为我们总要问他“您能再说一遍吗？我们这边实在没有听清楚。”
也许每年几十个投诉就来自这里吧，我猜的。
也有的家长很是傲慢。有一次是博士生考试的时候，通知要求是需要“少数民族骨干”的考生提前提交证明材料的，可是有个考生直到考试当天依旧没有提供材料。他的家长直接找到了我们办公室。
“你们应该认识我家小孩吧，在‘高院’工作，你们知道的吧。”
“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我家小孩知道吧，就是那个材料没交。”
“您家孩子的姓名和身份证号方便说一下嘛？我们帮您查询一下。”
“‘高院’不知道？你们领导是哪一个？”
这时候我们主任只能迎到门口，问他提到的“他家孩子”到底是哪个考生。一方面漠视规则延误证明材料的上交，另一方面，就好像他家“高院”的孩子特别了不起一样，似乎是我们这个双一流大学求着他的孩子报考一样，也是令人相当的“无语凝噎”了。
当然还有一类家长，就是包办与人情两手抓的典型。这次是来领取准考证的时候，规定的截止时间是五点。那天正好是因为考生领取完之后我们要核对领取情况需要加班，这位家长就拉着她沉默的孩子要来领准考证。
本来是不能领取的，毕竟什么事情都有原则，违背原则也是对其他考生的不尊重。但是这位家长苦口婆心说了很久，主任想着只是领取准考证，对其他考生影响较小，便也松了口。不想这个考生却没有带体检报告，这就是关系到领取条件的，主任便坚定的拒绝了。没想到这个家长立马翻了脸，“你认不认识我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一会儿就叫来了他孩子要报考的学院的院长，两个人风风火火的就去楼上找我们的大领导了。五分钟之后，大领导带着他们下来了，“你们年轻人做事情还是太死板了，让这个同学写一个情况说明，说明考完一周内把这个材料补上不就好了”。
后来当然是这个学生家长欢欢喜喜的拿走了准考证，学生一脸冷漠全程一言不发。而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一个考生就是因为没有带体检报告，生生的被拒之门外。
有时候，这工作也挺让人无奈。
5
除了疲于应付考生和考生家长，学院招生处的同事才真的是磨人的小妖精，当然，这个词在这里可不是褒义。
每年考试结束后，最棘手的就是分配录取指标。这也是几个大院之间角力的重中之重，每个学院都想尽可能多的招到学生，对指标的争抢是白热化的。有一次，A学院只分到了29个名额，送来的纸质版备案材料，最后一名拟录取考生的编号也是29，看起来似乎没有大问题。主任是个谨慎的中年男人，那一年我刚在这里实习，主任就把这个最繁琐的活儿交给了我，让我一个个的对着发来的电子版备案表和分配指标进行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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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没想到，这个学院的纸质版中，有两个第十名。
“你们学院人数不对，录取了30个人！有两个第10名！”
“他们名次并列了。”
“那行，编号29的要淘汰。”
“那不行，不能淘汰他……”
“给你们一天时间，自己决定。”
后来居然是那个并列的第10名中的一个被淘汰了，很戏剧吧。听说若干年前还有一次，是一个学院在录取类别上出了问题，“少数民族骨干生”那一年他们学院只有一个全日制的名额，他们却录了一个非全日制的进来。被查出来之后，那个学院的负责丫头一边哭一边来招生办道歉，求当时的主任帮她摆平。
“但这是严重的招生事故，幸好当初我看出来，那个女生就离职了，不然现在你们主任就要换人了。”每次说到这件事，现任主任总是颇为感慨，那时候他也是在办公室实习的毛头小子，不知不觉见竟有点“不是你死是就是我亡”的悲壮感。“背锅”的那个丫头就是跟他同一批留校的人。
“每年核对录取情况的时候，简直是跟学院的招生老师演谍战片儿。”这大概就是对同事关系最贴切的描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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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也是这些年的点滴感触了。做学生的时候总想着招生办的老师风光无限，手握着“生杀大权”，殊不知，自己成了招生办的老师，却也要常常面对无厘头的学生、难缠的家长和暗流涌动的同事，想想也是无比辛苦的一份差事。
记得第一年在招生办工作的时候，我被安排了一个打印录取通知书的工作。办公室那种小小的打印机，一次最多打印30张，还要休息散热；重新加纸之后还要试打一张看看有没有歪。因此打印是一件既没有技术含量又费时至极的事情，3014张硕士录取通知书，就这样打打停停的打印了三天。
那时候我很烦这里的工作，晚上回寝室跟我室友吐槽工作的没营养。但是我的室友却安慰我，“你想大家在收到通知书的时候该是多么高兴呀，你不就是送去喜悦的‘小天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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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当时就有一种让我顿悟的魔力，后来在封装和寄送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觉得异常的快乐，想到考生们收到通知书时候明媚的笑容，自己做的这些也充满了意义。大概我的这个室友才是我的小天使吧。
因此，招生办的工作也并不像旁人想的那样，尽是好处、尽是高高在上，我们也会有苦恼，也会有内心受到冲击的时候。但是想到考生的笑脸，这一切就值了吧。
我们虽然不能改变的事情很多，只是但求无愧于心吧。
原创 / 侦探大人 | 编辑：高校人才网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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